收下一分钱,或者一块牙膏皮子,他示意,你可以转动那个装在转轴上的“指针”了。待到指针停在某一格,如果运气好,你欢呼:哦,牛啊,牛啊!或者干脆原地蹦得老高:哦,噢,我转到一条龙!我转到一条龙了哦!转糖的还是那笑模样,从炉子上那口小锅里,用手上那小勺,舀出若干糖稀来,小勺悬着,让糖稀朝下流的功夫,捏勺子的手腕蛇般灵动,那糖稀,朝下滴成一条甜蜜蜜的黏稠的线,在石板上扭出各种线条,须臾间,你所转的那个动物,凝固在石板上了!如果你手气不佳,指针停在空格的黑点上了,他一边给你用糖稀在石板上点个糖点,用铁铲压了,也粘上竹签,在递给你时,往往会问你:“要不,再转一盘试下子?”如果你真的再转一盘,还是停在空格上了,转糖人会说:“不要紧,我给你做个猴子罢!”或者说:“我给你做只大公鸡,好不好?”这样,虽然你两次都“手气”不好,但结果却让你笑逐颜开。
如今,我们这一代人,都到了有糖不敢吃的年龄了,于是,那围在转糖人担子旁边的记忆,常常从深处浮起来,泛出的滋味,虽然不尽是甘甜,甚至还有许多苦涩,却鲜活异常,让人顿生回到童年和少年的错觉……
噢,人生如梦——这感慨,或许,是为这错觉而发的罢!